譚 西
傳說總是優(yōu)美而動人的，因為不可能再回去。單憑著自己的想象，我們誰都愿意朝最好的地方去憧憬。所以我們心中的歷史總是完美的，或明或暗地往下傳，就像張擇端的《清明上河圖》。
我們到了喜河，就知道了許多關(guān)于喜河的典故。有人領(lǐng)我們?nèi)タ戳艘粔K很有趣的石頭，正應(yīng)了“山如眉黛”那句話，青黑色的石頭靜靜地臥伏在漢江中，上面長滿了青草，很有一點嫵媚的樣子。因為其狀如鱉，所以當?shù)厝朔Q之為鱉石。鱉所在的河叫梅河。解放前，鱉石上有一棵很妖嬈的梅樹。石上二三米厚的沙土，全部滋潤著它。太陽出來了，梅花裊裊婷婷地開著，芳香而迷人。水是那樣的清澈，夾雜著陣陣清香，“湖中梅影”成為當?shù)匾唤^。據(jù)說鱉石能夠跟著江水往上漲，所以不管水有多大，梅樹都是安然無恙，這顯然是很神奇的了。但盡管梅花暗香綻放，總歸“梅”“霉”同音。為了討個吉利，所以改名喜河。1949年發(fā)大水，梅樹被沖倒了，“湖中梅影”從此只能存在于人們的念想中。
陳德斗，中華民國31年出生，“喜河四大才子”之一。父輩開油坊，雇了十多個工人，進行小作坊加工，算是當年喜河鎮(zhèn)上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。他是目前在世的極少數(shù)了解喜河文化歷史的當?shù)厝恕?ldquo;比我年紀大的沒文化，有文化的在文化大革命中都糟蹋了。”陳德斗說，帶著一種落寞的神情。他小時候，漢江兩岸雜草叢生，狼就在河邊潛伏著，冷不防地一下子沖出來叼走牛和羊。
當年喜河鎮(zhèn)的房子，兩頭都有廟，小街整整齊齊，細細長長的。作為當時水陸交通的要塞，喜河很自然地成為了一個碼頭，經(jīng)常來往的船只不少于百十只。上漢中，下安康，所有集散物資都在這兒上下船。清朝年間，關(guān)中棉花大量流入四川，四川的工藝品途經(jīng)這里運往西安，所以沿路的七八家旅店天天爆滿。最繁華的時候這里還有一個黃州會館。因為鎮(zhèn)邊檔山上廟里的香爐上寫著“漢口山”三個字，所以這兒也俗稱小漢口。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期，這里依然很興盛，運往紫陽和嵐皋的救濟糧都要從這兒過。水碼頭一直延續(xù)到1976年，后來公路修通了，水運就衰退了。
“喜河八景”中除了“湖中梅影”之外，還有蕩晴白帶、玉帶纏腰、蒼龍碰頭、白鶴戲水等，現(xiàn)在大概沒有幾個人能夠完整地記得了。陰雨連綿下得久了，天要放晴時，就能看見有丈把寬的云霧帶纏繞在檔山中間。上下相隔都是400米的樣子，恰如其分地繞在山腰上，整整齊齊的。這種景象現(xiàn)在還有，只要出現(xiàn)了霧帶，就一定會天晴。這就是蕩晴白帶。蔡河是喜河境內(nèi)的一條小河，出口就是漢江。據(jù)說很多年前有一條龍從蔡河出來，不小心一頭碰到巖石上，碰了個大洞出來。
石佛寺也是喜河的一景，一座千年古剎，前殿供的關(guān)云長，后殿供的觀世音，現(xiàn)在只剩下觀音老母的佛像了。每年的正月初一，2月19 、6月19和9月19， 都有善男信女去朝拜。寺里有一幅石頭刻的對聯(lián)，上聯(lián)是：天怒憤荊襄掃除潛統(tǒng)，下聯(lián)是：風潮息海岸普度慈航。橫批比較有意思，一個高僧在上面畫了個二龍搶寶圖，就這樣完成了這幅對聯(lián)。
有人跟我說，看景不如聽景，聽景不如想景，想景不如夢景。細細揣摩，這句話還是很有意思的。站在漢江邊上，想著那幅“湖中梅影”圖，想著那些潔白的云霧，想著那條撞疼了腦袋的龍，想象這里當年熙來攘往的樣子，歷史與幻想一下子就展現(xiàn)在了眼前。
